內篇可謂莊學之內,一般認為應是莊子所著[4],是莊子思想核心,七篇可構成完整的理論體系。內七篇篇目都為三字,與外、雜篇取各篇篇首兩字為題不同,內篇篇目皆標明題旨,應屬後人所加。
逍遙遊第一
编辑
《逍遙遊》為莊子哲學總綱,展現莊子思想的境界與理想。「逍遙」原是聯緜詞,但也有學者將「逍遙」解釋為「消、搖」,也就是消解、消融的意涵。篇中點出「至人無己,神人無功,聖人無名」,與儒家、墨家乃至老子的理想生命型態做出分判,同時展現「莊學」的修養境界與工夫進路,以「無己」、「無功」、「無名」的工夫,消解形軀與世俗的羈鎖,達到超越的逍遙境界。
而所謂「逍遙」的境界,即是「無待」,莊子透過「乘天地之正,御六氣之辯,以遊於無窮者,彼且惡待之」加以豁顯,而託寓「藐姑射之山之神人」呈現這樣的高遠形象。
篇首以大荒無稽的寓言「北冥有魚,其名為鯤,鯤之大,不知其幾千里也。化而為鳥,其名為鵬,鵬之背,不知其幾千里也。」開始,透過鵬鳥與蜩、學鳩的對比,點出生命境界的不同,大鵬鳥可以「摶扶搖羊角而直上者九萬里」,飛到南冥。而像斥鴳之類的小鳥,所能飛到的不過數仞之間而已。藉此點出「小知不如大知,小年不如大年」的「小大之辨」。而其中小與大的境界差別,正在於「有待」與「無待」,亦即能否超脫外在事物的負累,甚至進而超越大與小的差別。
莊子在篇中還藉由堯要讓位給許由的寓言,指出「聖人無名」的觀點。須知,此處的聖人指許由而非堯。莊子推崇的是許由無視名位辭而不受的態度,暗中批判了作為儒家精神偶像的堯以名位為重、用最高的名位來匹配最有德之人的思想。最後透過魏王贈給惠施的大瓠瓜,點出世俗之人都受困於有用無用的刻板思考,反而無法見到生命的真實樣貌,彰顯生命最適切的「大用」。
齊物論第二
编辑
《齊物論》有兩種意涵,有學者認為是「齊物」之「論」,也有認為指「齊」諸「物論」。歷來皆認為本篇是《莊子》思想最豐富而精微的一篇,因而也最難掌握。歷代對於《齊物論》的注釋、說解在莊學之中最為可觀,無形中也增加後代學者解讀與詮釋的障蔽。
莊子透過《齊物論》意圖消解人類對於世俗價值的盲從與執著,解開「儒墨之是非」等各種是非對立的學說論辨。莊子並不對各種價值高低或學說議論重作衡定、釐清,認為如此反而治絲益棼,所謂是非更無終止。莊子認為止辯之關鍵,在於「照之以天」,洞澈價值與學說彼此之間相異卻又相生的道理,進而消辯、忘辯。因為所有辯論的爭端,都來自於人類對自我的「成心」,各學說都對其終極價值有所執著與預設,難以去除,根本無從建立論辯各方共同承認的前提,因而所有的辯論也無從解決任何爭端。所以莊子透過忘言忘辯的進路,超越彼此相非相生的對立,依順著萬物天生的自然,達到「道通為一」的境界。
人類對於萬物的指稱,並非確定不變的,所有對於「指稱」、「名相」的執著或否定,總會陷入無窮無盡的迴旋之中。而所有的指稱、名相,都不是所指稱的「物」自身。所以莊子認為應讓所有的「彼」、「此」,所有的萬物各自依順本性,才能保持心靈真實的虛明與自由。
《齊物論》首段透過南郭子綦與子遊問答,提出「天籟」、「地籟」、「人籟」的不同,所謂「天籟」乃是「夫吹萬不同,而使其自已也,成其自取,怒者其誰也!」,也就是讓萬物能全幅展現自身,所謂的「天」就是「天然」,就是天生萬物的自然面目。南郭子綦說「吾喪我」,就是指透過主體工夫的修養,不讓心思外馳,無止盡地追求,而體察內在「真君」。所謂的「我」是指人的「成心」,會隨著言語,不斷往外追索。而「吾」是人的「超越主體」,莊子稱為「真君」、「真宰」,人心應回復最自然的虛靈狀態。這就是《齊物論》的工夫與境界。
養生主第三
编辑
这是一篇谈养生之道的文章。“养生主”意思就是养生的要领。庄子认为,养生之道重在顺应自然,忘却情感,不为外物所滞。
全文分成三个部分。
第一部分至是全篇的总纲,指出养生最重要的是要做到缘督以为经,即秉承事物中虚之道,顺应自然的变化与发展。
第二部分是庖丁解牛的寓言,以厨工分解牛体比喻人之养生,说明处世、生活都要“因其固然”、“依乎天理”,而且要取其中虚“有间”,方能“游刃有余”,从而避开是非和矛盾的纠缠。
余下为第三部分,进一步说明听凭天命,顺应自然,“安时而处顺”的生活态度。包含公文軒見右師、澤雉十步一啄、秦失弔老聃、薪火相傳四個寓言。
庄子思想的中心,一是无所依凭自由自在,一是反对人为顺其自然,本文字里行间虽是在谈论养生,实际上是在体现作者的哲学思想和生活旨趣。
人間世第四
编辑
此篇談論自處與處世之道。包含七部分:
顏回與孔子:心齋。
葉公問孔子。
愛有所亡。
櫟社樹。
無用之樹。
「支離」。
楚狂接輿。
莊子以為人要有慈悲心和責任感,而又能「乘物以遊心,託不得已以養中」。所以顏回想拯救衛國人民;而子之愛親與臣之事君,二「大戒」也無可逃避。但是,一味直接求取「大用」,必遭橫禍;一味退隱自願「無用」,又白來這一趟,都不圓滿。必須知道要「入遊其樊而無感其名,入則鳴,不入則止」、盡人事而「自事其心」、「就不欲入,和不欲出」,因無用而大用。「因無用而大用」就是人間世合情合理的人生真實與態度。
德充符第五
编辑
此篇談論德。包含四部分:
三名兀者。
魯哀公問仲尼。
有人之形,無人之情。
惠子與莊子談論情。
「道德內全之無形符顯」就是莊子所說的「德充符」。《文始經》說:「聖人終不能出道以示人。」「道德內全」之人,外表是看不出來的。所以,《金剛經》也說:「不可以三十二相見如來。」《德充符第五》中,王駘、申徒嘉、叔山無趾、哀駘它等人,都是殘障或貌醜之人,可是他們都是「立不教,坐不議,虛而往,實而歸」、「不言而教,無形而心成」之才德內全的聖人。雖然五體殘障或面貌醜陋,只要道德內全,自有無形的符顯,使他們成為比身體健壯、面貌美好的人更尊貴的聖人。「道不在五形或肉身」,這是《德充符第五》的要義。
大宗師第六
编辑
大宗師就是道德與能力都達到頂點的真人或師者。他們已經「知天之所為,知人之所為」,而且「用兵也,亡國而不失人心;利澤施於萬物,不為愛人。」《大宗師第六》中,真人境界的描述很多,例如:「古之真人,不知說生,不知惡死;其出不訢,其入不距;翛然而往,翛然而來而已矣。不忘其所始,不求其所終;受而喜之,忘而復之。是之謂不以心捐道,不以人助天。是之謂真人。若然者,其心志,其容寂,其顙頯,淒然似秋,煖然似春,喜怒通四時,與物有宜,而莫知其極。」
但是真人不必「駕鶴飛昇」,就能自由出入於仙境與人間,他們的言行心境是如何?《大宗師第六》說:「吾師乎!吾師乎!齏萬物而不為義,澤及萬世而不為仁,長於上古而不為老,覆載天地、刻彫眾形而不為巧。此所遊已。」又說:「墮肢體,黜聰明,離形去知,同於大通。」所以,入於「遊戲三昧」,「同於大通」,才是真正莊子所說的大宗師。
應帝王第七
编辑
《應帝王第七》談的是君主治理國家應該採用的方法。道家治國的理念是「民主自由,無為而治」,《應帝王第七》的見解當然也是一樣。所以,「正而後行,確乎能其事者而已矣」,「功蓋天下而似不自己,化貸萬物而民弗恃,有莫舉名,使物自喜,立乎不測,而遊於無有者也」,「遊心於淡,合氣於漠,順物自然,而無容私焉,而天下治矣。」
道家視宇宙萬物為一體,所以有「天地一指也,萬物一馬也」的說法。因此,莊子對萬事萬物的態度,也一樣採取不干預的方法。對民心民情、萬事萬物,若「用心若鏡,不將不迎,應而不藏」,就能勝物而不傷。否則,(寓言)對渾沌「日鑿一竅,七日而渾沌死」,就大大不美矣!